丁秋云道:
“你的“失去自己”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常空道:
“我和她们在一起,不得不完全关注她们。盯着她们的眼睛揣测她们的心思,小心翼翼盯着她们的脸,从她们的神情中判断她们的喜怒哀乐。她们以快乐至上,我满足她们的需求,以她们的心情为中心。我没有自己,没有“我”,只有她们的那个“我”,那个她们的自己。我唯她们的“我”马首是瞻,不能表达自己的“我”,不能提出自己的需求,因为她们不喜欢也不想关注我的情绪和感受,她们其实不关心所有别人的心。和她们在一起,我就像死了一样,我只剩一个躯壳,所以我要逃离,我不能爱她们!”
丁秋云呆呆地听着,沉思了一会,道:
“你说的一般人难以想到,也无法想得这么深。如此看来,你想逃离她们也是有道理的。这样也挺痛苦的,你喜欢她们却不敢爱她们,因为就像你说的,这等于是死亡。心死了,整个人成了满足别人快乐的工具,为别人而活,确实痛苦。”
常空道:
“多谢你听懂了这些。”
丁秋云道:
“那你为何不去找另一种的人?性情和她们不同的人?”
常空看着丁秋云,嘴角露出笑容道:
“你就是这样的人。但是,我做不到讨你这样的人的喜爱。”
丁秋云有些吃惊,脸刷地红了,道:
“不是这样的,我……”
常空微笑道:
“不必在意。我和你之间其实有一些吸引力,这是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子,这是天性,还有其他的东西。因为我们太相似了,性情相似的人难以互相喜欢。”
丁秋云道:
“这样说太尴尬了。”
常空凑近她,道:
“像彼此被扒光了衣服面对面一样?但我们并不完全一样,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。因为其实我也喜欢你,也想知道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。”
丁秋云面红耳赤,道:
“别乱说话,你说了我们不合适。”
常空接着道:
“但仅此不够,性情上不合适,不能像剑对剑鞘一样般配,我们不能做什么。因为我和你都是剑鞘,王亚男和慕容仲永是剑。”
丁秋云叹了口气,道:
“确实是这样,这也是命吧。性情是天生的,我们也无可奈何。”
常空冷冷地道:
“不,不是天生的,是我们的家造成的。因为我的哥哥就是王亚男那样的人,我是和他自小在一起被扭曲成这样,你大概也一样,你的哥哥……”
丁秋云吃惊地道:
“不,小时候我有一个堂姐,我们一直在一起长到八九岁。而她就和王亚男神似,除了长相,性情脾气一模一样。”
常空道:
“那就对了。”
丁秋云道:
“那你现在想怎么办?做王亚男她们那种人?”
常空道:
“对,但不是完全做那种人,不是完全那种,也不是完全我这种。”
丁秋云道:
“是两者的调和?”
“可能吧,我不知道,也许以她们那种为主,但保留自己这种的一些东西。”
丁秋云道:
“你如果真能做到这两种都存在,那你恐怕不是神就是魔鬼。你已经参透了天机,希望你到时能记得你今天所受的苦,不要肆意伤害她们,我指那些你以后会遇到的女子。”
常空沉吟不语,见丁秋云看着自己的眼睛想要答案,常空道:
“我不是王亚男,不是我的哥哥,也没有人完全不受伤害。我不会完全成为王亚男和慕容仲永,也不希望女子完全是我这种性情,我希望我们都能关注自己的内心同时又能关注对方的心灵。”
常空离开丁秋云的房间,丁秋云看着他的背影。心道,好可怕的人,好强大的男人,但愿能成这世界的福报,而不是梦魇。
柳乘风气呼呼地来找丁秋云一起出去逛街,也不理常空,小脸笼罩寒霜。
常空就一人来到城外山上。
天气暖和,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在山上赏风景。上到山来,站在山顶旁的一个栏杆前,看东南方葱绿的景色,心想,真是好地方。
这时,有两个女子也过来看景色,其中一个鹅蛋脸,十七八岁,容貌姣好。另一个浓眉大眼,双眼皮,眼白有些多,倒像个男孩子模样,十五六岁。
“小姐,这里倒是凉快。”那年轻些的姑娘道。
小姐微微一笑,站栏杆前看向前方,山风吹着她白色的长衣,飘飘欲仙。
常空想说话又不敢,左看看她,右看看她,女子早已察觉,但装着不知道,也不看他。
常空终于鼓起勇气,道:
“这里的景色确实好,要在这山坡上盖间房子住家就好了。”
白衣女子一乐,仔细看了看常空,微笑道:
“那你就盖罢。”
那旁边的女子突然道:
“为何在这住家?这里吃饭行路都不方便。”
常空道:
“吃饭自己做呀,行路习惯了就好。”
女子哼了一声。
常空突然道:
“你们女子喜欢有钱的男人还是会说笑的男人?”
白衣女子怔了一下,忍不住笑了起来:
“我不知道,你是不是没钱哪个女人不要你了?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
“她要彩礼还是宅子?”
“要,要衣裳,要绸子衣裳,还要金镯玉镯。”常空胡扯道,
“你买不起?”那旁边的女子道,
看了看常空身上:
“只怕你是买不起。”
“要是定亲的时侯要这些,那也不过份,是要给的。”白衣女子道,“这也是试探一下,看你家是否有这财力,不然,人家嫁你家去,难道和你一起吃苦吗?”
常空吃了一惊:
“难道你们女子都要嫁有钱人?天下男人不可能全都有钱呀?”
白衣女子斜着脸看着常空,大声道:
“那想要幸褔有错吗?没有经济财力哪来的幸福?”
常空不言语,停了一下又道:
“那和一个女子还没成亲或定亲呢?我和她只是有些意思,还没挑明,一起去逛街,她要手镯,要耳环我应该给她买吗?”
女子想了一下:
“这个,要看情况,贵重的东西是不必买的,要是到时事情不成呢?”
旁边女子道:
“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?你这舍不得买那舍不买,那人家和你在一起干嘛?”
“可我和她还没有定亲呀?只是朋友,我承认,吃个饭,坐个马车,这钱我可以付,但要金手镯,银耳环,这就有点过份了吧?”
“要金手镯很过份?”那女子又道:
“男人和女人在一起,男人给女人买东西很正常,不然,人家为什么和你在一起?你买不起那是你没本事。”
“要什么就要买什么?男人为什么要给女人买东西?”常空皱着眉不解地道。
那女子瞪眼道:
“你作为男人,当然女人要什么东西你得买给她,不然,你还是男人吗?”
“要什么就买什么?那买不起呢?”
“那你去努力挣钱!而不是在这啰嗦!女人想要什么东西,你买不起还有脸说!”
“你要什么就买什么?那你要这天上的月亮,还要给你摘下来?”
“就要摘下来!不然,要你干什么!”
常空扭头看着远处风景,又回头笑了笑:
“你说的对,你是这位小姐的丫环?”
“丫环又怎么啦?那也是你高攀不起的!”又道:
“我们这的丫环嫁的都是富贵人家!”
常空点点头,自然的踱步到她那一边的栏杆,对着山下望去,不禁惊讶地道:
“咦,那是什么?闪闪发光?你过来看看。”
女子叱道:
“什么闪闪发光?”
“你来看,不知是什么。”
女子向前凑去,常空一把抓住她的腰带,提起抛了下去,扭头对那白衣女子道:
“你们女子都是天生的宝贝,天生就是来享受的命,不能吃苦,只能享受。你们要什么男人就得给你什么,男人都是欠你们的。”
看着那女子惨叫着向下坠去,常空哈哈一笑,正要离开。却见山坡下的林子里一个人正站在那里,惊愕地看着自己。
常空一愣,那是柳乘风。心想,糟了,别人还好,不认识自己,让柳乘风看到了,怎么办?
常空看着剩下的另一名女子,道:
“如果你们心中无爱,只知追寻物质,只知满足自己,那你们的存在也没有意义。”
那女子尖叫起来:
“杀人啦,杀人啦。”
常空运起隐身功,飞身下了山坡。
柳乘风一见常空隐身,转身急忙向山下飞跑。常空轻功比她高明,一阵风过,已在树林中拦住她。柳乘风虽看不到他,但知道他拦在前面,便惊慌地拨出剑来,喝道:
“你现身!”
常空现出身来,柳乘风胆战心惊地看着他,道:
“你和她有仇?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常空心中思忖,当然不能杀她,但怎么才能让她保证不说出去?柳乘风道:
“你想干什么?我阿姨马上就到,你最好赶快就走。”
常空道:
“我和她无仇,她说的话气人,说男人就该女人想要什么就满足她什么,所以杀了她。你不要说出去,否则你也知道我不是好人,我会杀了你。”
柳乘风忙道:
“我当然不会说了,你走罢。”
常空迟疑道:
“真的不会说?”
柳乘风道:
“不会,为什么你不认识她却就要杀了她?就因为她贪钱?”
“她把男人当供养者,和青楼女子一样。还不如人家,起码人家明码标价,不是又做急女又立牌坊。”
柳乘风瞪着眼听着,道:
“疯了,为这个就要杀人家。”
常空道:
“你走吧。”
常空转身离去,柳乘风想跟着又不敢。
柳乘风回来一人默默地收拾包袱,丁秋云感到奇怪,道:
“乘风,你去哪。”
柳乘风欲言又止,不安地看了一眼窗外院中的常空,丁秋云道:
“他怎么你了?”
柳乘风小声道:
“我走了,你要小心点。”
丁秋云奇怪,拉住她胳膊,低声道:
“到底怎么了?”
柳乘风不肯说,只道:
“后会有期。”
转身出房门,牵马离开。
丁秋云见常空在那自顾自的看书,并没有去送柳乘风。只得急忙出门送柳乘风到城门口,柳乘风看着丁秋云,欲言又止,眼泪流了下来。丁秋云一惊,道:
“到底怎么了?如果是常空欺负你,你和我说,我找他算账!”
柳乘风道:
“你要小心点,常大哥坏得很,别的我不能说,说了他会对我不利。”
丁秋云不好逼问她,只得送她离开。
丁秋云心中疑惑,不像是常空碰了她之类的事。以柳乘风的个性,如果常空非礼她,她不会善罢干休,那是其他的事?心中也不安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