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第一天晚上的轰炸是意外被偷袭，那么第二天、第三天晚上的轰炸，那就只能证明东鲸防空部队的无能。

天皇是暴怒的。

因为就在他眼皮底下，东鲸成了厕所，敌人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，拉了一大坨燃烧弹，潇潇洒洒地走了。

别看防空炮部队打得非常热闹，实际上压根没效果，他们真的只是气氛组，在第一颗燃烧弹落下之后，向天疯狂开火罢了。

别说击落敌机了，甚至连一块机翼碎片都没打下来。

这就是夜魔女战法的恐怖，距离投弹区大老远就关闭引擎，靠滑翔，静谧地接近目标上空，一口气投弹之后，快飞出目标区才开动引擎，一口气拉高爬升，离开轰炸区。

在月色糟糕的晚上，这对于依赖目视发现敌机的亚马托人来说堪称无解绝杀。

第四天早上，坐着车路过核心路段，内大臣细川看着大街小巷的人潮，发现每一张脸上都失去了生气。

有些人活着，但已经死了。

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屋子，没有了最后的家产，他们不过是失去了希望的行尸走肉。

伯利亚的燃烧弹就是这么狠。

假如是普通的高爆弹，或许还没法造成这么大的破坏。问题在于东鲸95%以上的房屋都是不防火的砖木结构，当遭到敌人的刻意纵火后，火势几乎是不可控制的。

为什么到了天亮火势就被扑灭了？

一个地狱级的真相是：风助火势，把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部烧掉，火就自己灭了。

这时代里，东鲸的总人口不论对谁都是一个谜。

保守估计，每一晚的轰炸，烧死的人数不会少于五万人。

没有管空气中到处弥漫的哭泣声，细川回到官邸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人递上来的报表。

初步评估显示，经过两次轰炸，东鲸地区的药品生产能力下降49%，军火生产能力下降37%，军事动员能力下降25%！

当初玩密集型工业时爆产能有多爽，如今被轰炸时损失就有多惨。

他默默地将天皇那个‘立即把工业区结构改造为更具有弹性，能有效减少轰炸损失的布局’御令丢掉一边。

这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。

工业布局这码事，是说改就能改的吗？

亚马托多山，山地占全国领土超过70%，剩下的大半是丘陵地带，能利用的平原就那么几个，根本无地可挪。真要把工厂搬到山里，那就必须连人口，乃至铁路也搬进去，否则港口卸下来的废钢铁和铁矿，怎么运到山里都是一个大问题。

况且，国家有钱吗？

这命令就是放屁！

整个亚马托，工业区就五个。

除了这两晚挨炸的鲸滨工业区，北鸠州和那个以宽岛为核心的莱户内海工业区已经是敌占区了，还剩下茗古乌和半神工业区，也在敌人的兵锋威胁下瑟瑟发抖。

在细川看来，这根本不是他能改变的现状。

这还是肉眼可见的损失！

而看不到的损失是民心！

首都被炸，即便成功炸了人家首都又如何？如果帝国做不出任何有效的防御，在这种生命每日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，国民还有什么信心打赢这场战争？

“唉！”细川轻轻叹气：“就等第一航空舰队的消息了。”

亚马托本岛西面是所谓的亚马托海，海对面就是伯利亚人的本土，包括滨海州和巴罗夫斯克边境领。

其实在亚马托海上，一直有亚马托的舰队和航母徘徊，为的就是防止伯利亚人的轰炸机直接从本土起飞，跑来轰炸亚马托本舟岛。

结果轰炸机没等到，他们反而等到了轰炸巴罗夫斯克城外兵工厂的任务。

这命令让第一航空舰队的第二、第四航空战队的四条航母的指挥官脑袋嗡嗡作响。

在复仇军登陆鸠州岛之后，通过这阵子的拉扯，他们试探性派出飞机，哪怕是半夜派过去，都没少遭到对方伊16的拦截。

每一次都是他们的飞机被揍得鼻青脸肿。

他们有理由怀疑，伯利亚鬼畜应该是掌握了某种他们所不知晓的对空电探（雷达）技术。

即便没打过伯利亚本土，他们还是笃定，对骂岛上有的对空电探，伯利亚本土一定有。

收到天皇直接下达的死命令时，每一个航母指挥官都在苦笑。

就在这个时候，新任联合舰队司令杉本四十四到任了。

前任联合舰队司令简直如释重负，兴高采烈地离任了。

在所有人看来，这一位不够激进，差点被下层爱国军官天诛的新司令就是背锅侠。

杉本大将如是说：“虽然我并不精通对空电探技术，但我了解基本原理。这东西只要遇到太多障碍物，就会相对失灵。所以我的计划是明天傍晚7点在这里出击，大概八点钟成功轰炸目标，然后九点飞到这里，回收飞机。最后我们趁着夜色撤离。”

这时代中，入夜后航母是无法回收飞机。

对只靠目视来引导飞行的亚马托飞行员来说，黑夜中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自己的母舰同样是地狱级的难度。

卡着天黑之前回归，就是航母飞行员的唯一生路，找不到母舰就只能迫降在海面上了。

巴罗夫斯克城纬度很高，7月份的夏天，晚上差不多10点钟才天黑。

七点钟从距离海岸线三百公里的海上起飞，大概一个小时抵达巴罗夫斯克海岸线，以曲折的海岸线为掩护一路北进，找到目标进行轰炸，九点飞机归队，花上半小时回收飞机，再撤离，这已经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轰炸计划。

一听就充满专业性。

四个航母指挥官几乎是同时点头认可。

至于是否成功，那就只有天……照大御神知道了。

至于天照神是否会保佑他们，张山不知道，他只知道鬼子的尿性。

“他们一定会报复的。报复的目标只能是巴罗夫斯克城。”张山在电话中，对着便宜老爹如此说道。

“你之前所有的布置就是为了今天吧？”

“是的！”

“我老了，一切就交给你安排吧。我会在地下室等候你的好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