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瞧你出息,给你两坛马奶酒这总行了吧!”宗遂帝真不缺这个马奶酒。
温欢第一反应,完蛋亏了。
算了,他是换过来等宗非白回来了尝的,两坛他们还能多喝点,也行也行。
天色渐暗的时候,安乐公主夫妇的菜已经全部都做好了。
今日虽然是家宴,但是菜不少,只是跟宫中精美的菜色不同,这里的菜都是家常菜。
酸菜鱼,糖醋小排,粉蒸肉,八宝鸭,炖鹿肉,蒸熊掌还有冬瓜珍珠丸子汤…
做的样数挺多,但是每份份量却不多。
毕竟也就四个人,菜色已经够多了,分量再多就吃不完了。
一家人各自找位置坐下,菜香伴随着热气扑面而来,温欢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了葡萄酒,连他舅舅的杯子都给倒了。
“爹娘还有舅舅,这个葡萄酒是去年我特意酿的,放到现在已经没几坛了,我今天特意抱了一坛过来,您们一定要好好尝尝。”
安乐公主和温行知都只觉得惊喜,一时之间握着杯子的手都微微收紧。
但是宗遂帝的感觉却不同了。
他嘴角抽搐,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正笑得跟狐狸似的温欢,知道这孩子之前那么问是啥意思了。
真当他稀罕什么葡萄酒…
心中腹诽不断,但宗遂帝拿着酒杯的手却很稳,当着他阿姐的面不好瞪人,抬手腕喝酒的时候却悄悄地给了温欢一个眼刀。
看着所有人都给了面子喝了葡萄酒,还有温行知这种非常给力的爹直接一口闷了。
温欢就想起来现代的时候听到的话,“感情深,一口闷”。
想到这,他别有深意的凑近了他的舅舅,看着对方酒杯中还剩下的酒问道:
“舅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?”
宗遂帝摇头,“什么话?”
温欢指了指他的酒杯,“感情深一口闷。”
宗遂帝:“……”
他举起酒杯,一口闷了。
安乐公主也听到了,跟着宗遂帝的动作,也抬手一口闷了。
温欢原先只想坑一下舅舅,没想到他娘也跟了。
不过问题不大,安乐公主行军的时候什么烈酒没喝过,葡萄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。
喝完了酒剩下的就是吃饭了。
这些菜备菜的是下面的人,做的都是安乐公主夫妇,两个人忙了一整个下午,这会饥肠辘辘。
但还是很高兴,有种满足感。
一顿饭吃的很热闹,四个人都不再是公主皇帝,连宗遂帝的自称也很自然的换成了“我”。
饭吃到一半的时候,温欢肚子里面有货了,开开心心的站起来撸袖子,势必要烤出最完美的烤串。
宗遂帝倒是刺激他几句,看着他斗志昂扬的样子又闭嘴了。
这个倒霉孩子,看他折腾吧。
事实证明,人对美食的力量是强大的。
温欢这次烤肉用了十二分的精力,全程盯着不挪眼不说,还特意叫了厨子在旁边帮忙看着。
大厨很给力,看出温欢想亲自动手,都只在旁边指点,但是绝对不上手。
温欢烤好的第一把烤串看起来比之前做的要完美很多。
看起来肉全部熟了,也没有地方发黑变糊,温欢再探出头闻了闻…嗯香喷喷的!
这次烤串完美!
温欢乐滋滋的将烤串全部分享出去,他刚刚烤了一把就是十串,现在每个人都分三串,剩下的那串他自己品尝。
不仅如此温欢还分享其他的吃法,不管是包在生菜叶子里面吃,还是包在薄薄的面皮里面刷上酱料吃都别有一番风味。
像是安乐公主就很喜欢用生菜叶子包着吃。
毕竟烤串好吃是真的,但是吃多了就腻,别说在吃烤串之前他们还吃了这么多肉菜。
但是要是烤串加上生菜脆嫩清爽的口感,那简直是绝配。
宗遂帝更喜欢吃面饼裹着的,吃的时候满足感很强,酱料的味道也很好。
温行知倒是跟温欢一样,大多数的时候直接吃烤串,偶尔包点生菜跟面皮。
大口吃肉还是爽!
一顿饭吃到了晚上月亮高高的挂起,温欢带过来的葡萄酒早就空坛了,连马奶酒都被喝去了一半。
这个“家庭聚会”温欢特别喜欢,感觉一家人在一起很舒心。
温欢觉得今日的事情他可以写满整整一页的信件寄给宗非白。
倒是不用羡慕,他想说,希望宗非白快点回来,他给他留了葡萄酒,还给他存了马奶酒。
等他回来了,温欢就再跟他喝一次,也要这样烧烤,他自己的手艺变好了,也可以烤串给宗非白吃了。
温欢慢吞吞的想了很多,被宗遂帝叫起来的时候他还懵懂的很。
宗遂帝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有几分醉了。
“就这点酒量,刚刚还抢着要喝。”
这是宗遂帝的评价。
“小孩子嘛,都是这样的。”
这是温行知的评价。
“行了别说了,赶紧把他带回屋子去睡觉。别着凉了。”
这是安乐公主的评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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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的事情温欢就记不太清楚了,他只记得有人扶住了他,温欢愣愣地盯了一会,就乖乖地被人带着回屋了。
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还被谁给灌了一嘴的醒酒汤。
…………
家宴过后,时间就跟流水一样过去。
好像只是眨眼间就过了年,温欢没能去宫宴。
他生了病,不知道是哪日着了凉,第二天红豆发现他发了热,赶紧去叫了太医。
他这次生病来势汹汹,每日躺在床上都觉得浑身难受,半梦半醒间能察觉到不断的有人影在他面前晃。
只是他眼皮千斤重,根本没力气睁开。
后来白日醒了,身上却依旧困乏,有的时候撑着精神同人说话,会不自觉的闭上眼睡着。
别说是躺着,哪怕是坐着或者站着都有这样的情况。
家中的人时刻不敢松懈,每日温欢身边都跟着人,小心侍奉。
夜里,温欢躺在床上,突然就哭了起来。
他手上抓着张单薄的纸条,不是来自宗非白的,是他自己的暗卫。
温欢偷偷布下的人,带着烧烤炉子,以做生意的名头去的翠岚国都。
两地隔得远,不管是打听消息还是建立情报网都很艰难。
宗非白的信温欢接到了不少,他自己暗卫的信却只有寥寥几封报平安的。
一直到今日,他接到了信鸽腿上绑着的信,因为篇幅的原因里面只写了很简单的话——冬日大雪梅花残。
用上这般的词句,连封信都来不及传,只能冒险用信鸽送回来。
温欢便知道局势的惨淡。
他又想起了前几日收到的来自宗非白的信件,里面平淡无波依旧是一帆风顺。
细细想来,大概早就四面楚歌,只是不想他担心,日日骗他。
温欢的病好的更慢了。
太医说他心事繁重,郁气郁结。
宗遂帝为此多次临府,起初他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突然这样了。
后来就明白了。
“是老九出了事你才这么急?”
宗遂帝坐在床前,看着短短时日内就显瘦许多的外甥语气沉沉。
温欢身形一震,万万没想到宗遂会主动提起宗非白。
他不知道宗非白临行前究竟同宗遂帝说了什么,但是宗遂帝也的的确确一句相关的事情都没同温欢说过。
这般突然提起,温欢恍惚的发现,这是在宗非白离开之后他们第一次提起对方。
温欢的沉默只是让宗遂帝生气。
从温欢生病迟迟不好他是担忧,知道他郁结于心他就很生气了。
一个被皇帝和爹娘宠爱的侯爷!
宗遂帝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会让他郁结于心。
这天底下他想要什么,是要不到的呢。
偏偏今日宗遂帝知道了,人命轻的时候如鸿毛,重的时候若泰山。
宗非白离得太远,就算宗遂帝此时愿意为了自己疼爱的外甥伸出援手,那又能改变什么?
命运瞬息万变。
宗遂帝说:“我知道你同老九的关系好,但是他自己要去做这件事,跟你没关系,你又何必不放过自己。”
温欢摇头不说话,他知道不是这样的,宗非白去翠岚国是因为他,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宗非白毅然决然的要去翠岚国。
温欢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觉得这件事和他无关?
他说不出这个话。
宗遂帝越发的生气,身上这么些年当皇帝积压的威严从前并未在温欢面前显露,此时却因为皇帝本人的情绪波动藏都藏不住。
红豆听不下去,她家主子的脸色实在太难看,她光是站在这里都觉得眼泪要掉下来了。
她在的位置不起眼,红豆正想朝后面慢慢的退出去搬救兵,但是前脚刚走出去,后脚就被拦住。
红豆这才发现,院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皇上的人给看住了,现在谁都出不去,谁也没办法传消息。
这下宗遂帝是铁了心的要狠狠地将温欢心中的郁结给敲开,皇帝的铁手腕第一次落在了温欢身上。
屋内宗遂帝眼底彻底黑下去,他看着温欢心中隐隐闪过些什么。
他第一时间没有抓住,后面却想不通了。
“朕想,你应该很好奇,当初老九究竟是怎么过了我这关的?”
听到这句消息,温欢终于有了反应。
他盯着宗遂帝,心中有些不敢去听说这话,但是又期盼着知道。
“舅舅,您不能骗我。”
温欢眼眶上不断的加温,连眼泪都蓄满了眶内。
他的脸上真的一点血色都没有,连之前总是带着几分肉意的脸这几日的病痛下来都褪得干干净净。
宗遂帝看着他,也道了句好。
“那日是夜,朕本来要歇下了,孙海却突然说九皇子求见。”
宗非白在刑部任职,案件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挑时间,甚至有时候犯事的人专门会挑晚上来。
因此宗遂帝给了宗非白深夜无召也能进宫的权利。
那时候的宗遂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后面的事情,只是淡淡的让九皇子先等着,他重新换了衣服去见人。
“老九跟我说要去翠岚国争一争。他连掩饰都没有,就跪在地上,说自己不孝。”
那天的晚上其实天气很好,月光都能洒在院外,让行人就算不点灯也能看得清路。
宗遂帝自然是勃然大怒。
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自己儿子的野心勃勃。
却也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自己的太子野心勃勃。
宗非白不是宗遂帝的太子,却是极为像他的儿子。
有的时候宗遂帝都会想,倘若宗非白的母亲不是翠岚国的公主,甚至是,只要宗非白的娘没做过刺杀皇帝这种事情,宗遂帝都想让宗非白去当这个皇帝。
可这种念头想一想,跟这种问题想和宗非白明晃晃的说要去别的国家争夺皇位的时候,宗遂帝的确有那么几个瞬间动了杀意。
“朕问他,为什么要用这么蠢的方式来告诉朕。”
宗遂帝真的很疑惑啊。
倘若宗非白在回京之前就走,宗遂帝还能真的满天下的去找他?
必定是不行的。
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?”宗遂帝突然问道。
温欢听得入迷,闻言回答的很慢,“我不知道。”
宗遂帝看了会他,目光一会落在他的眼上,一会落在他单薄的肩膀上。
最后叹气,“你知不知道朕都不逼你说。但是他跟朕说,不愿身边人为难。”
从行宫回京的途中,随时都能走。
要是真的走了,宗遂帝总不能去问话自己的阿姐?
那唯一能去问的就是温欢了。
不愿身边人为难,实际上是不愿温欢为难。
屋外的天气也很晴朗,是这段时间里面难得的晴日。
要是往常,红豆和王嬷嬷都会想方设法的来劝温欢出去晒太阳,但是今日红豆站在屋檐下,看着晴日心中却没半分的快乐。
她只能期盼老天爷能够给安乐公主一个心灵感应,让对方今日能够过来救场。
屋内宗遂帝还在继续说话:
“朕那时候真的很生气,有的时候想今日让他腿断了,说不定这个儿子就死心了。”
“但是朕没有。他跪在地上,腰身却很挺拔。那时候他跟朕说的话很短,只求朕两件事,用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求朕两件事。”
温欢觉得自己身上很冷,好像屋子里面的炭火已经熄灭了。
大概是京城的寒冬再次来临,他很讨厌这份冷。
快穿:漂亮炮灰真的不是万人嫌三月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