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声音清脆“你就是阿荼大人的师弟?大家都说你长得好看,我便来瞧瞧。”
南山当即露出一个笑颜,手中陡然出现的折扇也骚包的扇了起来,笑道“不敢当不敢当,在下正是南山。”
他心中十分感叹,可算是有人来给他洗洗眼睛了,不然也不知道今天会不适到几时。
话音刚落,便见那小姑娘“咻”一下从城墙掉了下去,随即响起了一记男声“孟凡,你不好好待在孟婆亭,跑到这来做甚?”
话音由远及近,语落时,男子已经入了院门了。
孟凡拍拍屁股跟了进来,笑眯眯道“阿荼大人,你师弟长得真好看,像个女人一样。”
她一直以为,阿荼长得够好看了,玉面薄唇,眼眸似水,只不过经过多年的沉淀,眼中多了些历经世事的稳重。
是以他的好看,是从外到里收着的,不像南山这般,好看的十分张扬。
南山正要沾沾自喜,可听到后半段,那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一半,不过很快他又笑着作揖道“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孟婆大人了,孟姑娘古灵精怪,气势上与男人也相差无几。”
孟凡起初没听明白,这句话在她脑子里上上下下捋了一遍,这才明白,他这是变相的骂她像男人呢!
她当即怒目圆视,气得要骂他“你”
阿荼笑着制止了这场交锋,道“行了,都别贫了,说正事。”
随后他又瞪了一眼孟凡,眼神警示回去再找你算账!
阿荼指了指身后一黑一白两位兄弟,对南山道“这两名鬼差便拨给你了,是我一手栽培的,机灵着呢。”
被叫到名号的两位鬼差都是无常鬼的装扮,白无常身体欣长,面色惨白,口吐长舌,头上戴着一顶高帽,写着“一见生财”四字;黑无常比他身材魁梧一些,面色黑沉,头上的帽子写着“天下太平”四字。
黑白两位兄弟当即俯身,作揖道“愿为大人效劳。”
南山瞧着那大长红舌头,头疼的别开了头,便是不想再看第二眼了,他摆摆手,道“起来吧,你们不必客气。”
随后又对阿荼道“师兄要不进去坐坐,喝杯茶?”
虽然他也第一次来,但是不请人进屋坐坐,实在有些不礼貌。
阿荼摇摇头“不了,今日来是有要事要办。”
他转头朝门外道“把人带上来。”
话音才落,一女子唯唯诺诺的走了进来,朝众人跪下道“小女陈雪荣,是禹杭陈家女儿,今日辰时身故,死因不详。”
女子面露苦涩,已是没有半点生机,南山这才发现,这女子只是一缕鬼魂。
阿荼慢条斯理道“南山,你帮陈姑娘查一查,看她是怎么死的。”
南山闻言,眉头一皱,拉着阿荼走到一边,道“师兄,我这才刚来,也不让我喘口气就派任务下来了。”
阿荼挑眉看他“让你喘口气?那谁能让我缓一缓呢?”
南山一怔,瘪了瘪嘴,不说话了。
阿荼知晓自己的师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当即软下声音道“好了,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,你得把火烧起来,替师兄分担分担啊。”
“好吧,”南山叹气,想了想,问道,“那我要怎么查?”
阿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,随后带着一众人利落的走了,活像个甩手掌柜。
南山重重的叹了口气,真是愁了愁,白了少年头啊!
忽听“哐”的一声,他的思绪被猛然灌进屋内的风雪打断,紧接着,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摇摇晃晃的倒在了门口。
——
林悠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方小榻上,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,伤口处应该是被上药包扎过了,疼痛缓解了很多。
屋内光线很暗,只有床边燃着的炭火的光,噼里啪啦发出细微声响,倒是十分温暖。
有声音透过门帘从外头传来,像是几个男子在交谈,她不由自主握紧了袖中的弯刀。
门外,南山依旧坐在蒲团上,好像一直都未曾动过。
黑白无常刚刚办完差事回来,带回了一身的冷风。
南山挥了挥手,将室内炭火烧得旺了些,才问道“两位兄弟,尸首可找到了?”
白无常名唤谢必安,听他这番称呼,有些受宠若惊,当即作揖道“大人唤我们名讳即可,不必这般客气。”
南山满脸笑意,笑得人畜无害,道“好的。”
谢必安回禀道“属下在城外十里的天目山上,找到了陈姑娘的尸身,模样十分惨厉。”
“惨厉?”南山疑惑,“如何惨厉了?”
谢必安做鬼差已经多年,绕是见惯了尸体横陈的惨烈模样,此时也有些不忍说出口。
黑无常范无救到没有他这般心软,一板一眼的回答“尸身裸体,裹了一层凉席草草掩埋,身上各处都是淤青肿块,下体”
“行了,”南山出言制止,大概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,他沉默了片刻,才道,“范兄弟,你把尸身送回陈家,让他们即刻报官,立案调查。”
范无救领了命,无声退了出去。
南山本以为是简单的意外身亡,找到尸体替那姑娘安葬超度了便可,可那尸体如此惨死,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。
南山觉得有些头大,他这些年到处游山玩水,不问世事,哪做过这些替人解冤的活啊!
他想着想着,便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,此番告诉了陈家父母,到时候报了案,自有官府去查,他安心等消息就可以了吧
谢必安见他没了后文,便问道“大人,我们接下来怎么做?”
南山淡淡道“等吧。”
谢必安看了看他这新上任的司长大人,总感觉他好像并没有怎么上心,十分敷衍的样子。
南山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,他拔开瓶塞,便见一缕幽魂飘飘悠悠落在了地上,成了实体。
他柔声道“陈姑娘,你的尸骨找到了,想必此时你的家人也很着急,我安排人把它送回去了。”
陈雪荣方才已经听到了范无救的话,此时心中悲痛难忍,恨不得立刻抓到凶手,将他碎尸万段。
可奈何如今只是一缕幽魂,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,只能挎着个脸,面色悲痛。
陈雪荣跪在地上请求道“小女无故被迫害,还请大人一定为小女查出真凶,小女方能瞑目啊!”
南山朝着她虚扶了一把,心中有些不忍,实在是个可怜姑娘。
他说道“陈姑娘快起来,这本就是我的职责,你先不要着急,在下不会坐视不理的。”
陈雪荣点了点头“多谢大人。”
谢必安带着陈雪荣退了下去,南山踱步去了庙内的隔间。
林悠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,听着听着就有些昏昏欲睡,此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瞬间就清醒了过来。
门帘一下被拉开,刺目的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,仅一瞬,门帘落下,屋内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。
脚步越来越近,一人在榻边坐了下来,一只冰凉的手探上了她的脉搏就在这一刻,林悠猛得抽出袖中弯刀,抵在了来人脖子上,哑声问道“你是何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