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庄氏一声令下,守在院外的靖安军一拥而入。
卫大夫本想反驳庄氏的话,可看到这阵仗,便下意识扶着挂在肩膀上的药箱带子,往后退了两步。
在庄氏下令把卫大夫架出去前,赵琦妍上前一步,拦下了她。
“母亲,我有话要说。”
庄氏的目光朝她看过来,眸中的怒气还未散去,“你要说什么?”
“二姐姐胎大难生,京城那么多御医和大夫都束手无策。既然卫大夫有办法保二姐姐母子平安,我们何不死马当活马医,让他试试?”
赵琦妍说完转头去问赵琦兰,“二姐姐,你说呢?”
赵琦兰比任何人都清楚,若将来她难产,不管是容家还是赵家,一定会保她。
可是,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骨血啊!
这几日,孩子像是有感应一样,在赵琦兰难过的时候,会把小手印在肚皮上安慰她。
比起失去自己的孩子,她宁愿自己死!
不等赵琦兰出声,庄氏的厉眸先向赵琦妍射了过去,“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!开膛破肚的事情,怎么试?若是到时候一尸两命,你负责?”
庄氏两句凌厉的反问让赵琦妍哑口无言。
剖腹产子,赵琦妍也只是前世在戏文里听过,并没有真正见过。
“剖腹产子并非要开膛破肚,只是在肚皮上划一道口子,将孩子取出来后,再把伤口缝起来,并不会有损母体。”
虽然卫大夫害怕这满院的官兵,但出于对病人的负责,他还是出了声。
庄氏怒不可遏,“你以为人的肚皮像绸缎锦布一样,说割就割,说缝就缝?你妖言惑众,简直罪不可赦,来人!!”
“母亲。”
赵琦兰清冷干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打断了庄氏的声音。
庄氏转头向她看来。
“我想试试。”赵琦兰凝眸望着庄氏,面色平静的出声,“如果我的孩子有事,我也不会独活。”
她说话时脸上波澜不惊,声音里也不带任何情绪,但她的话还是重重的落在了庄氏心头。
庄氏生过三个孩子,她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。
“可是……”即便是这样,但庄氏还是没办法接手别人给自己女儿开膛破肚。
赵琦兰走过来,“母亲,你不想我有事,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,将心比心,我也想保住自己的孩子。”
“与其坐以待毙等死,不如让我试试。”
不得不承认,她说的都对。
但庄氏还是没办法松口。
赵琦妍转头,问卫大夫,“剖腹产子,你有几成的把握?”
“实不相瞒,我已经用这个方法救过很多产妇,刀法已经很娴熟,至少有九成的把握。”卫大夫抿唇,“不过,得趁早,孩子越大,刀口就要越长,风险也就越大。”
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赵宣寒在思忖后,对庄氏道,“我们打仗时受伤,也常会缝合伤口,伤口都会愈合,只是会留疤,或许真的可以试试。”
“母亲,不能再犹豫了。”
多犹豫一分,赵琦兰就多一分危险。
庄氏沉默了片刻,终于松了口。
……
当晚,卫大夫就为赵琦兰剖腹取子。
天色破晓时,婴儿洪亮的啼哭声响彻整座翟府。
母子平安。
而庄烈夫妇和翟老夫人在彻夜长谈后,也解开了彼此的心结。
庄烈夫妇从翟老夫人房里出来,就径直去了赵琦兰的房间,喜事一桩接着一桩,他们抱着孩子笑的合不拢嘴。
赵琦妍揉着肩膀回房时,没想到萧奕乾会抱着胳膊斜倚在她房间门口等她。
赵琦妍眼帘垂了下,提步走过去。
听到脚步声,萧奕乾抬起眸,站直了身子。
赵琦妍在他面前站定,抬头对上他的视线,她疲惫的嘴角微提,“我二姐姐生了,是个男孩儿。”
“嗯。”萧奕乾一瞬不瞬的看着她。
“我刚才去看望老夫人,许是因为老友重逢,又解开了心结,她气色好多了。”赵琦妍把刚才去看望翟老夫人的事也说给他听。
“嗯。”萧奕乾又是一声。
他既不主动问庄氏和她说了什么,也没有让开门的打算。
赵琦妍抿起唇,下了逐客令,“我一天一夜没合眼,有点累了,想休息,你应该也是吧?”
这次,萧奕乾没出声,而是起身给她让开了门。
赵琦妍提步往房间里走。
就在她要迈步走进去时,她迈出去的腿突然一顿,收了回来。
赵琦妍转头对上萧奕乾的视线,“萧奕乾,我喜欢你,你知道吧?”
萧奕乾凝眸看了她好一会儿,才点了下头。
“也许我们面前困难重重,但是在我没有明确跟你说不喜欢你之前,这份喜欢默认不变。”
赵琦妍说完,没等萧奕乾反应,便直接抬腿走进了房间。
留下萧奕乾站在门口。
他心脏突突的跳着,莫名的情愫在他心头漾开。
须臾,他蹙着的眉眼舒展开来,素来冰冷的嘴角也牵起了笑意。
……
庄氏要赶在中秋宫宴前回京。
因赵琦兰刚生产完,伤口还未愈合不能下地。
庄烈夫妇决定在陵川郡小住一段时日。
最后由庄氏带着赵琦妍和赵宣寒先回京,萧奕乾与他们同行。
一路上,庄氏几乎寸步不离赵琦妍。
赵宣寒也总板着脸阴魂不散的跟着萧奕乾。
赵琦妍和萧奕乾别说说话,连看对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。
回了京,萧奕乾进宫复命。
赵琦妍回了赵府。
她被山匪劫走,又失联了这么多天,府里早就流言不断。
赵琦妍这一回来,让陈氏和赵琦梦方寸大乱。
谢香居。
“阿娘,你不是说这次赵琦妍肯定回不来吗?你找的那些人到底靠不靠谱啊?他们不会把你供出来吧?”
赵琦梦急的不行,快把手里的帕子揪烂了。
比起她,陈氏显得稳重许多,“就算供出来了也不怕,只要我们抵死不认,咬定了是大房陷害,没准还能反将一军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,可这次被劫走的毕竟是赵琦妍,就算父亲有心偏袒,要是夫人铁了心追究,我们可怎么办啊?”
赵琦梦最担心的是,庄氏一动怒,随便给她定一门亲事。
庄氏是主母娘子,又是赵琦梦的嫡母,她敲定的婚事连父亲都不能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