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奕乾盯着赵琦妍的脸，率先开口，“听闻你昨日被赵大人打了，是因为我？”
“不是，是我顶撞了父亲。”否认完，赵琦妍依然觉得尴尬，便转开了话题，“昨日多亏了你帮忙，监牢纵火案才能真相大白。”
“说起来，你前后救过我们姐妹好几次，大恩大德，我们定会牢牢记着。”
“萧公子，日后若有事需要帮忙的，尽管开口。”
赵小六在一旁点头附和，“是啊，书上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，萧公子，你的救命之恩，小六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你。”
萧奕乾看了小六一眼，忍俊不禁。
他俊脸上的笑容在小六眼里晕开，她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暖意，让她心里暖洋洋的。
他们说话间，赵府的车队经过检查已经陆续开始出城了。
马车晃了下，走开了，小六这才依依不舍的关上车窗。
至此，赵琦妍终于发现了小六的春心。
她打趣的瞧着小六，“你是不是喜欢上萧公子了？”
小六的脸本来就红，被赵琦妍这么一说，小脸更红了。
她小脸通红着，梗着脖子不回话。
“小六，你去过后宫吗？”赵琦妍又问。
小六抬眸看她，摇了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赵琦妍眼眸深深的望着她，思忖着开口，“后宫金碧辉煌，住在里面的娘娘们个个都是锦衣玉食，有着无上的尊荣，但是你想想，父亲只是个二品官，光我们院里就生出多少风波，更别提官家的后宫。”
“五姐姐，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？”小六抿唇问赵琦妍。
赵琦妍和小六说这些，是因为萧奕乾是未来的新皇，要嫁给他并不难，难得是面对后宫的那些风风雨雨。
沉默了一瞬，赵琦妍道，“萧公子虽然是容亲王的庶子，但是大局没有明朗之前，人人都可能成为变数。”
她说到这里时，声音变轻了许多，“若有朝一日，萧公子一鸣惊人，成为新皇。自古新皇就有取朝臣之女一说，只是一旦入宫，无论生死，无论是否得宠，你这辈子就要困在那宫墙中了。”
小六怔住了。
这些她连想都没想过，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要嫁给萧奕乾，她只是满心满意的喜欢他，只要能经常见到他，与他说说话她就很开心了。
她能嫁给萧公子吗？
……
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路，中途停过两次休息用膳。
直到快天黑才到驿站。
秋夜森寒，驿站的上等客房早早就烧了地龙，客房外的走廊里都暖洋洋的。
妗云伺候赵琦妍洗漱睡下后，便退下了。
许是因为换了个地方，赵琦妍竟又久违的梦到了锦儿。
梦到了前世在护城河边那一幕。
宽敞的大床上，她满头薄汗，眉头紧锁着，眼泪顺着眼角从两侧急速流下。
“我求求你，不要，不要……不要！”
躺在床上的赵琦妍霍然睁开眼睛，她双眼通红着望着床帏，满脸痛苦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平复好心情后，才缓缓从床上坐起身。
她在盯着四周看了好一会儿后，才用手掌拨开帷幔下了床。
系上披风出了门。
走到阁台上，被迎面的冷风一吹，将赵琦妍吹醒了几分。
她找了个角落坐下，她双肘支在膝盖上，把额头抵在双手的掌心里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萧奕乾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。
赵琦妍下意识抬头望过来，她眼睛因为哭泣泛着红，呆滞的脸上还挂着泪珠。
看到萧奕乾，她慌忙别过头抬手擦掉眼泪。
“我……换了个新环境，我有点睡不着，就出来……”赵琦妍随意找着理由，她说着抬头看向挂在夜空中半圆形的明月，“赏月，对，赏月。”
萧奕乾定眸看了她片刻，走过来，在她身旁坐下。
“好巧，我也是出来赏月的。”
他刚坐下，赵琦妍就站了起来，“我刚好赏完了，萧公子，我先回去了，你慢慢看。”
“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陪我赏月。”萧奕乾突然说，说完他转眸看向赵琦妍，“你说的，我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你说。”
赵琦妍面上一怔，她纠结了下，又重新坐了回去。
她目光躲闪着萧奕乾的视线，声音也有些磕绊，“那、那我再看一会儿。”
她说着真的便抬起头看向明月。
萧奕乾看了她一眼，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明月。
四周瞬间静了下来。
良久，萧奕乾出声，“为什么哭？”
赵琦妍眼眸垂了下，转头看向他，见他依然赏着月亮，没有看自己，她才收回视线，沉声道。
“做了个噩梦，有点害怕，是不是挺没出息的？”
她说完，嘴角还自嘲的扬起一抹冷笑。
萧奕乾收回视线，面无表情的看向她，声音格外认真道，“不是，小时候我刚被接进王府的时候，每日都被几个兄长扮鬼吓唬，也是整晚的做噩梦。”
“你呢，梦到什么了？”
赵琦妍在盯着萧奕乾看了几秒后，沉沉出声，“我梦见我嫁给了沈栾枫，刚嫁进去没多久，沈栾枫又纳了裴相的嫡女裴薇雨为妾室。”
“裴薇雨与沈夫人勾结，在我怀孕时，在我的吃食中做手脚，导致我生的女儿额上有朵荷花胎记，他们说那是祸国殃民之兆。”
“再后来，我被打断了双腿沉塘，我女儿尚未出襁褓就被……”
说到最后，赵琦妍红着眼眶，眼泪在眼里打转，声音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。
萧奕乾心疼的望着她，冷声道，“那日在面对柳李两家时，你说的那番话很对。什么祸国殃民，倾覆社稷，都是无稽之谈，不过是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，找的借口和托词罢了。”
“你不信命？”赵琦妍问他。
萧奕乾眼眸中泛着冷意，“你见过哪个爵位、军功、甚至于王位是去道观求来的？真人神仙不过人在绝望无助时对自己的一些慰藉罢了，一个人最终活成什么样子从来都是他自己说了算，谁也决定不了。”
赵琦妍被他这番话惊到了，若是换做从前，她一定觉得他是在亵渎真人，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，依然没有他这样的豁达和眼见。
难怪他会成为新皇！
她刚要开口，却又听萧奕乾说道，“像这些听信江湖术士之言便杀妻杀女的人，根本都不能称之为人，他们才是社稷最大的祸患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