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阶下,庄舅舅穿着银白色的盔甲,威风凛凛。
庄氏站在他身边,担忧的朝刑司里望着。
在他们身后,乌压压站着一片靖安军将士。
因为天色已黑,将士手里都握着火把。
附近不时有百姓围过来看,但很快就被驱散。
妗云率先出声,“姑娘,上午奴婢看你被老爷打了之后,心有不平,就去侯府告知了夫人;后来你被刑司的人带走,我也派了人去侯府送信。”
“我是不是做错事了?”
赵琦妍迈步走下台阶,“没有,今日多亏你带吴管家来,才没酿成大祸。”
她不敢想象,若今日她真的被段氏诬蔑,被刑司抓捕扣押,母亲和舅舅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“其实还要多谢谢萧公子,我本没想通姑娘在暗示什么,是刚好在府外碰到了萧公子,他见我神色慌张便问我,我如实跟他说了,他便说你是让我在城外想办法拦下沈家小公子,也是他带着禁军跟我去抓人的。”
妗云边走边说。
赵琦妍脚步一顿,回头,“萧奕乾?”
“是啊。”妗云也停下脚步。
台阶下,庄氏已经看到了赵琦妍,她快步走上台阶,出声唤她,“妍儿。”
赵琦妍回过神来,回过头继续往下走。
赵琦妍离近了才看到庄氏眼里的泪光,她连忙出声安慰,“母亲,我没事。”
庄氏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,尽管脸上已经消肿了,但还是能看出被打的痕迹。
庄氏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今日受委屈了,母亲一定为你做主。”
看着母亲,赵琦妍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,不知道她和锦儿死去的消息传回侯府后,母亲会不会比现在还要心疼她。
赵琦妍跟着庄氏走下台阶,走到庄舅舅面前,她对着庄舅舅行礼,“舅舅。”
庄郴安解下盔甲外的黑色披风,给她披上,声音略沉,“没事就好。”
在赵琦妍身后,尚宏也送萧景曜下了台阶。
看到这阵仗,尚宏慌忙走到庄郴安面前,惶恐道,“将军为何带兵围了府衙?可是下官无意中冒犯了将军?”
“这句话不应该是本将军问你?你刑司监牢走水,与我妍儿何干?没证据就抓人,尚大人,你好大的官威!”
庄郴安厉眸扫视着尚宏,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。
尚宏脊背一僵,连忙解释,“并非是抓人,只是因上午只有赵姑娘去过监牢,她出来后不久监牢就走了水,这才请赵姑娘来问话。”
“仅仅是问话,这七殿下也能证明。”
关键时刻,尚宏搬出来萧景曜。
庄郴安这才抬眸看向萧景曜,他向萧景曜行将礼,“参见殿下。”
萧景曜出声,“将军不必多礼,此事已经查明,监牢走水一事与阿妍无关,是荣延伯爵府的管家纵的火,本宫回去后会向父皇如实禀告。”
他说着,声音停顿了下,回头看向尚宏。
“尚大人,本宫也觉得你没有证据就请阿妍来问话,此事欠妥,毕竟关乎女儿家的清誉和名声。如果换做是本宫,就不是兵围刑司这么简单了。”
尚宏背脊上满是冷汗,作揖的身子又弯了些,“是下官鲁莽,下官知错了,我马上派人张贴实情,为赵姑娘澄清。”
如此,这件事才作罢。
事情解释清楚以后,庄郴安带兵回了军营。
赵琦妍坐着庄氏的马车回了赵府。
一路上,庄氏都沉着脸,没有说话。
等回到赵府,庄氏把赵琦妍送回梧桐苑,亲自给她脸色擦了消肿去痕的药膏后,才离开。
她没有回燕回阁,而是冷着脸去了谢香居。
谢香居。
卧房,陈氏正伏在赵良辅肩上哭,“虽不是妍姐儿纵的火,可她竟特意去牢里看航儿的下场。航儿那么要强的一个人,被她奚落,航儿一定比死还难受。”
“就为了一个女使,她竟害死自己的兄长。”
赵良辅用大掌摩挲着她的后背,沉沉叹了声气,正要安慰。
卧房的门突然被人“砰”的一声踹开了。
“兄长?你生的东西也配的上兄长两个字。”
庄氏凌厉的声音让陈氏身子一抖,下意识坐起身。
赵良辅脸色难看的站起身,用大掌拨开帷帐,“你来做什么!”
“怎么,我身为当家主母,还来不得这里了?”庄氏虽然总是和赵良辅吵架,却从没和他红过脸。
眼看窗外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,赵良辅不想和庄氏吵,便脸色凝重的放轻声音道。
“你有什么事等航儿出殡以后再说,先回去。”
庄氏冷笑了下,“你打妍儿巴掌的时候有想过等赵宣航出殡之后再打吗?事情没查清楚,你不光打了她,还默认让刑司的人去梧桐苑带她去问话。”
“官人,你扪心自问,自打陈氏入府,我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三人的?”
“如果真像陈氏和赵琦妍说的那样,我苛待虐待她们,那她们岂会像现在这样日日坐大?”
“既然你不分嫡庶尊卑,由得他们诬蔑、欺辱我女儿,那这件事就由我来管!”
这是这么多年,庄氏第一次正面和赵良辅说这么多话。
赵良辅知道这件事他和陈氏都不占理,但被满院的下人看着,他若就这么被庄氏压下去,那以后他还什么脸面自称是府里的主君。
“你不要无理取闹,航儿和妍儿一样都是我的孩子。说破天去,这件事的起因也是妍儿,若不是她平日在府里骄纵跋扈,也不会害的航儿被他那些朋友取笑折辱。”
赵良辅瞪着庄氏,“航儿尸骨未寒,她受些委屈怎么了?你生的孩子是孩子,陈氏生的就不是?”
庄氏盯着赵良辅看了半晌,她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失望透顶的问道。
“所以,你是明知道真相,还全然不顾妍儿的名声,故意委屈她的?”
她问完,赵良辅便沉默了。
他的沉默在庄氏看来,更像是默认。
怒火顶在心口,庄氏厉声吩咐,“来人,把陈氏拖下去打死!谁敢阻拦或求情,一并打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