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琦妍眼眶微红,清冷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哭腔。
萧奕乾从她指间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心里蕴藏的恨意,他心头微动。
“咳!”
赵宣寒一声重咳让赵琦妍瞬间回过神来,她抓着萧奕乾胳膊耳朵手骤然一松,缓缓收回了手。
“你走吧。”
萧奕乾收起冷眸,“嗯”了一声,又朝她身后的赵宣寒微微点了下头,才转身大步离开。
等他走出视线,赵琦妍才转过身来,对着赵宣寒唤了一声,“大哥哥。”
赵宣寒冷哼,“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?赵琦妍,你知道自己是谁吗?”
赵琦妍目光微微动了下,很快又恢复平静。
被大哥连名带姓的唤了这么多年,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已习惯,可心里还是像扎了根刺。
融不进去,拔不出来。
“知道。”她声音淡淡的回。
赵宣寒脸色铁青,训斥道,“既然知道,你就该知道,你有父母,有尊长,有家人,你做的一切都要谨而慎之,不然就会令父母家人蒙羞!”
“我才回来东京几天?光听你的事就听了一箩筐,先是七皇子,现下还和禁军……”
不用听都知道后面的话有多不堪,赵宣寒也说不出口。
从赵宣寒的话中,赵琦妍得到了一个讯息,大哥与萧奕乾现在还不相识。
她心头一动,出声,“萧公子是容亲王的儿子,因意外救了大殿下,才被大殿下举荐到了禁军。他与大哥哥一样,志向远大,而且我相信他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。”
志向,理想……
赵宣寒不动声色的看向赵琦妍。
依稀记得,从前他和小妹讲自己的志向时,小妹一只手撑着头昏昏欲睡。
如今却侃侃而谈别人的志向!
满脸不悦的移开视线,赵宣寒冷声,“你懂什么理想?别人说几句志向来诓你,你就崇拜仰慕,这是蠢知道吗?”
“有这功夫不如出去走走,多读点书,开拓眼见。”
说完赵宣寒才发觉话题已经被赵琦妍带跑偏了,他拧起眉,怒声道。
“男女授受不亲,你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,不能再像儿时那样与男子不分彼此,更不该拉拉扯扯。刚才……”
赵宣寒像是想到了什么,声音突然戛然而止,不肯再说了。
赵琦妍疑惑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,也识相的没问,声音沉沉。
“大哥哥,我知道你不愿意理我,今日特意来堵我是怕我的行为令你蒙羞。我虽然不像你博通古今,但也知道孰可为孰不可为。”
“你放心,我哪怕是死也不会连累你们。”
她说完便冲赵宣寒福了福身,径直越过他离开了。
在外征战了三年,赵宣寒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冰冷无情了,可在听到赵琦妍这番话之后,心里还是顿顿的疼了起来。
想到方才她和萧奕乾说的话,他突然出声喊住她。
“母亲把你和沈家的事告诉我了,是我错怪你了,对不起。”
庄氏不仅说了沈家的事,还说了赵琦妍不少好话,包括她做的那个噩梦。
赵琦妍身子狠狠一僵,脚步放缓,然后停了下来。
她没有回头,轻声道,“大哥哥,我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你。”
不管是前世,还是现在。
赵宣寒道,“我和舅舅说了此事,舅舅已经清退了靖安军中所有与沈氏沾亲带故的兵将;外祖父昨日亲自召见了廷尉,过问了沈栾泓强杀案。”
“有我们在,不用你一个女儿家亲自去讨回公道,定不会叫你平白受了委屈。”
赵宣寒的话让赵琦妍眼眶一热,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。
前世在沈府暗室,她的双腿被沈栾枫鞭刑打断的那一刻,她撕心裂肺,痛不欲生。
沈栾枫敢这么对她,无非是知道她和家人闹翻,身后再无人撑腰。
如今。
有家人给自己撑腰的感觉,真好。
突然,赵琦妍转身,哭着跑向赵宣寒。
赵宣寒唇角勾笑,像儿时那样伸开双臂。
而此时,朱红色的角门后。
看着俩孩子摒弃前嫌抱在一起后,庄氏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,转头看向身边的庄老夫人。
“母亲,还是你了解卓言,他嘴硬心软,还是顾念他妹妹的。”
庄老夫人穿着百福万寿软缎衣,比起庄氏,她显得淡然许多,“毕竟是骨肉,血浓于水,再大的仇怨都能化解的了。”
“女儿记下了。”庄氏泪水盈盈,欣慰的望向不远处的兄妹俩。
庄老夫人略带沉思的看了赵琦妍一眼,转头看向庄氏,“小糖豆不会无缘无故做那样一个梦,定是沈家的人对她做了什么,你查了没有?”
小糖豆是赵琦妍的乳名。
庄氏点头,关于自己女儿的事,她怎会不用心,只是……
“查了,但是一无所获。”
庄老夫人面色沉静,稳如泰山,“你父亲虽能在朝堂上掣肘沈家,但与沈家的事毕竟是内宅之事,光靠你父亲是不能成事的,你可明白?”
“还请母亲明示。”庄氏道。
庄老夫人却不明说,“如今我与侯爷已经回京,我们两家也该找时间正式退婚了。有沈栾泓强杀案在前,若退婚书上真的写了退婚实情,那沈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。”
名声有多重要?
不管是世家权贵还是商贾寒门,名声代表着荣耀和门楣,更是一门女眷和男儿的前程。
庄老夫人的话提醒了庄氏,她接话道,“段氏会想尽办法将退婚的原因扣在妍儿头上,来保全她沈氏一门的名声。”
庄氏突然有些后怕,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,没空想这件事。
若不是母亲及时提醒,等到退婚时,怕是一切都晚了!
庄老夫人提点,“我跟你说这些,不是为了让你有所防备,而是让你做到心里有数。这段时间,沈家一直在忙沈栾泓的事情,你也是时候该去提醒一下。”
“沈家若是有动作,你不用管,还可以推波助澜。他们做的越多,露出的把柄就会多。”
庄氏先是惊愕了下,但很快便想明白了过来。
母亲是让她出其不意,对他们一网打尽。
她感动道,“女儿这把年纪了,还要母亲为了我担心操劳,实是不孝。”
庄老夫人瞥了她一眼,“我是为了我的小糖豆,可不是为了你,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。”
庄氏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