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世宜坐在门槛上坐了会,一辆马车从面前驶过,她耷拉着眼皮就见卫卿掀开窗帘看着她。
他眉目间还是恹恹地,提不起精神,但是日光照在了他的脸上,有一种破碎又瑰丽的美感,看的华世宜心里扑通扑通直跳,这妖孽,怎么一会不见,看起来更英俊了?
“你坐在门槛上做什么?”他语气并不柔和,但看得出尽量在压抑,使得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冷硬。
她忙拍拍屁股起来跑下台阶到他跟前,“你就这么回来了?陛下可说了什么?”
卫卿眉头微微皱起,舔了舔嘴唇,“罚我闭门思过,最近你怕是见不着我了。”
华世宜暗恼,“定是你今日受伤没入宫,宫里又乱,陛下怪罪你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卫卿说道。
华世宜见他又有心情说话了,心口堵着的感觉才下去了点,“吃了药,身子可乏?”
“东西都收拾好了?”卫卿没理会她这句话,反倒问起别的。
“哦,忘了……”她拍了拍脑门。
卫卿见她一整日迷迷糊糊地,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,“小呆瓜,快去收拾行囊吧,我休息好了便来找你。”
“你不是说有段日子见不到我了么?”华世宜眨了眨眼睛。
“我想去的地方,没人拦得住。”他瞥了她一眼,放下车帘,“去收拾吧,估计圣旨快到了。”
华世宜见他回了府,自个便转身折返回去,一扫方才郁结的心情,拉着华清如说了会话,华清如听说要收拾两日要用的衣裳细软便即刻领着丫鬟去打点,果然,半个时辰后,陛下的口谕就来了,说是明日率领百官前往皇陵。
华清如一边把她的衣服往箱笼里放,一边道“今年真是多事之秋,又是水患,又是贪污、如今皇陵被烧,陛下肯定是又气又急,世宜你在御前当差,一切万事小心。”
“我心里有数的。”华世宜定定道。
“你自小心里就比我有主意,但姐姐是怕,你太过有主意,反而忘了,随心而动。”华清如一句话,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华世宜缓缓把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两次,慢慢坐了下来。
到了晚饭时分,消失了一天的韩夜总算出现了,他一屁股坐到了尹靖雁身旁,尹靖雁还在生气,对他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的,还是韩念叫了两声娘,又在韩夜的盯视下干巴巴地背出两个笑话来,尹靖雁才勉强给了个笑容。
韩夜又从身旁拿出一篮子的新鲜瓜果来捧到尹靖雁跟前,两人这才别别扭扭地说起话来。
华清如偶尔看了两眼,华世宜见她这样,又想起了萧家军一事,早前就听说到了年节萧大将军会班师回朝,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倒是不知,也该去问问的。
国舅府
喻承彦进了院子,便听到欢声笑语,他站在台阶下,看向守着的丫鬟问道“里头有客人?”
“嗯,郡主今日回家,遇到表小姐来做客,正在屋内说话呢。”
正说着,打帘子而起,小眉从里头出来,见到喻承彦便眉开眼笑了起来,扭头唤道“郡主,郡马爷回来了。”
屋内静了一瞬,随后,身穿粉红织锦宫装的魏令萱缓缓走出,笑意盈盈道“我还怕赶不及通知你,你直接回家了呢。”
“屋里有客,我就先去书房拜见岳父。”喻承彦说罢要走,又一名少妇走出,长得倒很像霍凤,一样的凌厉眉眼,比不上魏令萱娇媚无双,却自带一股严厉。
“姐夫,自打你跟表姐成婚那日后,我倒是今日才第二次见姐夫。”霍九娘拱了拱魏令萱,故意揶揄道,也足可见她们感情不错。
“你别这么说,承彦不喜欢别人打趣的。”魏令萱瞪了她一眼。
“谁让你平日里藏着掖着不给人瞧,别的小夫妻可都是到处游玩的,就你,成亲后,出门时间还没未嫁时一半多。”霍九娘说罢,魏令萱的面上并无娇羞,反倒有股怅然若失的愁色。
喻承彦静静站着,拱手道“郡主,表妹,我先去书房。”
“你去吧,等会我与你一道回家,帮你收拾衣裳细软。”魏令萱笑道。
“嗯。”
如此这般,落在外人眼里,倒是魏令萱为这个喻承彦收起了以往的娇纵脾性,夫妻二人也算相敬如宾。
霍九娘打帘而入,柔声道“表姐,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你别不高兴,我怎么觉得姐夫对你,不太像夫妻,倒是透着疏离,你婚后过的可开心么?”
魏令萱咬咬唇,“自然是开心的,承彦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,我家中最小的妹妹,十二妹如今也订亲了,咱们大楚民风开放,未婚男女也能时常出去游玩,她未婚夫爱她若珍宝,三天两头就送东西来,看得我都眼热,虽然我家那个没十二妹未婚夫那般热情,但私底下,我们两个也是蜜里调油,眼珠子都挂到对方身上去的,我们如今都成亲了,也是过来人,这男人喜欢不喜欢,都在眼睛里。”
魏令萱越听越觉得戳中心事,霍九娘自顾自说着,完全没留意到小眉给她使眼色,等说到最后,魏令萱眼圈都红了。
“呀,表姐,怎得哭了,难道外头的传言是真的?”霍九娘猛地起身,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拭泪。
魏令萱一怔,“外头的传言,什么传言?”
霍九娘轻轻咳了咳,“嗨,不得信的,听了也是让人生气的话。”
“你快说!”魏令萱急了眼,她素来好面子,不知道还好,一知道外头有人说自个的是非,怎么能忍?
霍九娘见她急了,才缓缓道“额,说你跟姐夫是分房睡的,这才成亲多久,我们家的人都觉得传言不实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魏令萱却没再说话,霍九娘心里一跳,自己家这个表姐她是知道的,素来是个直肠子,喜怒哀乐全在脸上,又被国舅爷跟陛下捧在手心里长大,从来学不会看人脸色虚与委蛇,她若没分房,必定拍桌而起叫人去街市上找散播谣言的出来打一顿才罢休,可现在这神情……明显是传言是真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