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正道:
“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周庄主,你父子的恶行我已尽知,你们还是放下屠刀吧。”
周霸笑道:
“哪里来的野和尚,敢到周家来捣乱?”
法正道:
“周霸,你父子坐地分赃,杀富户抢商旅,恶事做尽。然佛门无不可度之人,劝你父子早日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早登极乐。”
周正南道:
“早登极乐是什么意思?让我们上西天?”
法正道:
“非也,贫僧乃佛界度化僧,你父子虽不仁义,然佛界度一切有罪之人,你等可去佛界改过自新,重新做人。”
周正南一愣,道:
“佛界?那是什么地方?不会就是死人的地方吧?你这不就是要我们去死吗?”
周霸却道:
“正南不要胡言,佛界倒是确有其事。相传那里物产丰盈,生活富足,无病无灾,长生不老,倒也是个好去处。只是,你这和尚凭什么说你是那里的度化僧?有何证明?”
法正呵呵一笑,双手合什。顿时身子变得高长起来,身罩金光,头顶金圈。
周霸和周正南都大吃一惊,周霸和几个家丁扑通跪倒磕头。
丁秋云也惊讶不已,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,心想这是什么武艺?难道他真是佛界的度化僧?普通的武林中人绝没有这样的武艺,这不像是幻象,这是传说中的十丈金身。
周正南冷笑一声,道:
“什么佛界,妖言惑众!”
拨刀纵身上前,抡刀向法正腿上劈去。一道金光迸出,周正南的刀被金光震飞,周正南被震得蹬蹬后退,大吃一惊。
法正双手依旧合什,两丈高的金身动也不动。周正南不服,掏出飞镖,周霸急忙喝道:
“孽子,还敢造次!佛爷现出金身,你还不信吗?快跪下!”
周正南手中飞镖连发,都击在法正身上,被金光一一弹开。
法正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,从上面罩下来,罩住周正南头顶。周正南顿时动弹不得,脑海中突然出现一片奇异的景象。
只见面前金色的大殿一片接一片,街上人潮汹涌。天气晴朗,十分温暖。太阳炽热,大地上金色的田地里许多人在劳作。
还有歌声,许多男女在街边跳舞,街边甚少乞丐。
佛教人众彼此双手合什行礼,男女老少行走从容,不急不慢,悠闲恬静,面带微笑。
周正南心想,好快乐的地方。
一转眼,只见四周黑黑的,有些冷,原来处在一个院子中,又回到了周家院子里。
不仅忙问那和尚:
“方才那是什么地方?不像是梦,倒像是真的一样。”
法正微笑着恢复身体,道:
“你看到的是佛界,是几年前佛界的景像,它存在我的神识里,方才让你看见。”
周正南忙道:
“我信了,原来佛界是那样子。果然是极乐世界,那并不是死去,弟子情愿皈依我佛。”
于是周霸和周正南都愿捐尽家财,舍弃妻小,遣散奴仆家丁,随法正离家。有家丁也要跟随,法正不允,言佛度有缘人,各人缘份不够,不能去佛界。
丁秋云目瞪口呆地目睹一切,只觉有些诡异。有些不信,但又不能说什么,心想周家父子恶事做了许多,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好归宿。
第二日,众人都在周家大门前的平地上等着,翘首已盼。无数的老百姓扶老携幼来到附近观看。
丁秋云也在其中。此时太阳高照,气象万千。到了中午时,人群沸腾了,有人道:
“来了,来了。”
一只金黄色的孔雀一样的房子大小的大鸟从云层中下来,顿时霞光万丈,七彩的羽毛,金色紫色赤色的光芒笼罩小镇。
法正带着周霸周正南冉冉升空,消失在霞光中。
围观民众都跪倒在地,向天祷告,许久人群才慢慢的散去。
等他们跟着法正离开后,丁秋云也离开周家。心中恍若一梦,但看着周围的百姓喜悦地相互说笑着离开,又知不是做梦。
心中想,我的天,还真有佛界度人西天的事情,自己竟然亲眼所见!只是以前怎么没有发生这样的事?难道他们第一次来这里度人?
丁秋云兴奋地回到客栈,想找到常空对他说这件事,来到常空房中,却见他房中并无人影,包袱和剑都不见了。心中一惊,难道是那天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他生气,他因此离开了?或者他就是心情不好,离开了?
常空来到酒楼中叫了两个菜一壶酒,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白云,呆呆出神。
这时一个人上楼来,常空扭头一见,不由一喜。原来来人是丹枫子。
常空道:
“丹弟别来无恙,请这边坐可否?”
丹枫子笑道:
“常兄好雅性。”
过来坐下,常空喊小二添一副碗筷和两样菜。
常空道:
“你的身体还需要吃饭?”
丹枫子笑道:
“掩人耳目而已,吃了也是白吃,不过,味道还是能偿到。”
常空一阵惊讶,道:
“还能偿到味道?这倒挺令人惊讶。”
丹枫子道:
“我并没有死。”
常空:
“金明子去哪里了?”
“你是说陆压?还在白州和女子打得火热呢。”
常空一阵失落,心想,他和女子相好如此轻松,可这样的事对自己却是如此艰难,真是 命运。
丹枫子看着常空道:
“七情六欲虽能给人带来快乐,但是也会给人带来痛苦。放下这些凡人之乐才能达到真正的极乐。这些山这些水,难道不比男女之情更能让人快乐吗?清风明月,春花秋实,难道还不够吗?”
常空心中一动,突然心道,自己倒是更适合这样的生活,远离女人和别的人,只图山水等其他的乐趣。
丹枫子又道:
“世上总是放不下七情和六欲,所以难以永恒和极乐,有舍才有得,放下这些才能超脱和自由。”
常空心想,不行,自己的性情有缺陷,但不去完满修复它,那总是少了些十分重要的东西,体验到那些,生命的体验才更丰富。虽然丹枫子所说的修道修仙一类的生活似乎很适合自己,但自己不能这么做。
于是叉开话题道:
“丹枫老弟有俗家名姓吗?什么事让你开始舍弃肉身而登极乐之境?”
丹枫子微微一笑,道:
“一百年前,我是一个农夫,原名张友仁。没有男女之情的困扰,没有因为厌世而修道,只是纯粹的想为世人的烦恼寻找一个解决之道,一路追索到了今天。”
常空突然对他尊敬起来,心道这样的人才是伟大的,为了心中的理念矢志不移,坚定行走。
便举起酒杯,道:
“我敬你,为你的孤独求索追寻真道。”
张友仁举起酒杯,虽然神色不动,但眼眶中有一丝的湿润,道:
“多谢常兄。”
常空道:
“以后我就叫你张友仁吧,你是一个特别的修道者,和那些名不符实的玄门弟子不同,大隐隐于世,不必叫你法号才能显示你是个修道者。”
张友仁微笑着道:
“那就叫我友仁吧。吃完我带你去见见那些‘仙人’,和那些世俗名门大派不同的。”
常空道:
“金明子那些人?”
“对,他们这类人被许多山野百姓传为‘仙人’。虽然传闻有些神乎其神,但并不完全是虚妄。他们自诩和凡人不同,一般情况下并不和常人接触。所以他们虽然修为高深,但那些江湖武林中的武艺名气排名却不并包含他们,因为那些武林人士也不把他们不当作凡人。”
常空道:
“这很有意思,他们都是在山里修炼?”
张友仁道:
“大部分在古洞仙山,但在西海上的某些岛屿上也有。比如被称为仙界的傲来岛,那里居住着一些修真人,其实也是一群修仙修道者。那个仙祖据传是第一个修仙的人,所以叫仙祖。”
常空道:
“那这里的山林中有多少他们这样的人?”
张友仁道:
“我不是很清楚,洞府道场据传有十几个,分布在大新各地,修为高低也不知。”
常空道:
“‘仙’究竟是什么样的……东西?”
张友仁听常空说话有些无礼,不由微微一笑,道:
“就是修道想长生不老摆脱人间疾苦的人。”
“哦。”
张友仁道:
“你可知道仙有四种?”
“不知道,哪四种?”
张友仁道:
“曰人仙、地仙、神仙、鬼仙。人仙者,修真之士,不悟大道,道中得一法,法中得一术,信心苦志,终世不移。五行之气,误交误会,形质且固,八邪之疫不能为害,多安少病,乃曰人仙。
人仙是习得延年益寿之法,在人间长寿者,比如南剑、慕容、欧阳世家等。
地仙者,天地之半,神仙之才。不悟大道,止于小成之法。不可见功,唯以长生住世,而不死于人间者也。所谓不离于地者,故曰地仙。
像世间那些门派的长老,仙城山的赤阳子,封龙山的甘遗可勉强称为地仙。以及傲来仙岛的修真人、金明子师父这些人,就是所谓的地仙了。
神仙者,以地仙厌居尘世,用功不已,关节相连,抽铅添汞而金精炼项。珏液还丹,炼形成气而五气朝元,三阳聚顶。功满忘形,胎仙自化。阴尽阳纯,身外之身,脱质升仙,超凡入圣。谢绝尘俗以返三世,乃曰神仙。
这一种是金明子师父这类人中出类拨萃的方可修达此境界,为仙中最高。
鬼仙者,仙之下品也。阴中超脱,神象不明,鬼关无姓,三山无名。虽不轮回,又难返蓬瀛。终无所雪,止于抬胎就舍而已。”
常空心想,那我按这说法是什么仙?鬼仙?自己从冥界中重生,那在这之前是鬼仙?后来又重炼肉身,又炼了许多武功,那就是地仙?因为自己已是三阳聚顶,那是神仙?怎么不伦不类的?笑了笑,道:
“你的话中提到过‘三山’几次,‘三山’是什么?”
张友仁道:
“哦,这个,三山指忘我、尖指和不周,但这是传说而已,除了尖指在傲来之外,其他两座没人知道它们在何处,古外今来,不知有多少修道之人去寻找这两座神山,都是无有结果。”
常空突然道:
“分这么多仙,有地仙、人仙,那有没有天仙?”
张友仁微微一笑,道:
“神仙即是天仙,天地之中,天并不存在,所以没有天仙。你也知道这天空上面不过是太虚之境,一无所有。神仙已不在人间,也就是所谓的天仙了。”
常空一阵失望,道:
“没劲。原来神仙就是天仙,世外天仙原来就是住在山洞里的道士。”